其實，撇開葉童的許仙不談，究竟該不該讓女人演許仙頗值得深思，雖然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，但大家閒著也沒事，就來研究研究吧。

　　《新白娘子傳奇》開拍時是九二年嗎？那時當紅男星是誰，四大天王嗎？都不記得了（沒辦法，追星從不是我的愛好，第一次聽到張學友的名字時，我還以為是張學良的什麼人）。趙雅芝與鄭少秋、周潤發都曾是最佳拍檔，讓這兩人與她繼續拍檔怎樣？鄭少秋的確氣宇不凡，但他的氣質更像道骨仙風的呂洞賓，與白娘子的心肝寶貝氣質、形象都不太相符，不對勁。哈哈，想起周潤發演許仙，我就有起雞皮疙瘩的感覺，最佳拍檔不可用。考慮別的吧，但趙雅芝拍《新》劇時已年近四十，樣貌、氣質、演技又是公認的好，能與她匹配的男星寥寥無幾，而在襯她的同時又要兼備許仙的形象，俊秀的外表、溫文的氣質，及最重要的一點：演技！前兩點好辦，隨手一抓，英俊小生一串串，但精湛演技這一點，英俊小生幾多有啊。《新》劇導演說為突破找女人演許仙，其實說不定是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男星才出此「下策」的，個人猜想，哈哈哈。我本來也只是愛葉童的許仙，並不欣賞女人演許仙（有點矛盾），但仔細想想，找女人演許仙也沒什麼不該，而找到葉童，更是明智之舉。葉童的許仙外形與趙雅芝絕對匹配，看上去是要小些，但的確是「俊男」美女。演技更不用說，女人演男人，扮相再好也要全憑演技取勝。從第一次看過《新》劇後，我的感覺一直都是：白娘子不是趙雅芝，許仙不是葉童，而是趙雅芝就是白娘子，葉童就是許仙。不論別人如何看法，這部劇永遠是我的最愛，葉童塑造的許仙永遠是我最愛的角色，我八十歲時，還會如此說！

〔後記〕現實生活中的葉童不僅美麗，還很會享受生活，個人儀表也頗注重，忽而艷麗非常，忽而樸素大方，什麼場合什麼樣的打扮，還獲得過很多女藝人得不到的獎項，如十大衣著、魅力眼睛等，這樣一個女人中的女人卻要演繹男性角色，還演的如此之好，對她我除了敬佩還是敬佩！從未有任何明星能讓我有這種感覺，各類刊物常標榜這位藝人勤奮、那位藝人可親，其實葉童單憑從影二十年來無一條緋聞這一點，就足以成為現在所有明星的楷模了！

　　先講第七集。許仙被蛇嚇死，白娘子為救夫君，不顧自己有孕之軀，上天庭求取丹藥，甚至不顧一切，強搶丹藥，完全置生死於度外，為的只是許仙。不怕功力盡洩，她不怕被斬首，也要搶回回生之藥，救活許仙。是怎樣一份忠貞而執著的感情使她有此壯舉？好一句「上窮碧落下黃泉」，上罷天庭，便下地獄，鬼城酆都也要闖一闖。在鬼門關前，好不容易見到許仙，卻是怎樣令人心碎的一幕？！許仙記起前因，竟寧願下地獄也不願意隨她返回人間！「海枯石爛永守金石盟」，言猶在耳，此情此景，卻情何以堪？但她並沒有執著於此，仍然是貫徹初衷，要許仙返回人間。幸好天意見憐，命中注定許仙不死，否則，後果不堪想像。

　　至於水漫金山之前，法海要白娘子跪上寶塔的那一段，又是一個令人心痛的情節。一步一跪，一跪一行，除了身體的痛楚，還有難言的恥辱。但她不管，也顧不得了。她的眼中心中就只有一個許仙。而那許仙，卻只會在高塔之上，左右亂走，束手無策。問世間，情為何物，指教人生死相許。如此一份珍貴的感情，許仙何德何能，有福承受？而法海，卻是在冷笑——他終於逼得白娘子犯下了天條。「報復」的第一步已收成效，往後的事情就好辦了。

　　當青白二人重新來到西湖時，景物依舊，但故人何在？空餘煙水茫茫。當年的濃情蜜意，軟語輕噥已不復存在。從金山下來，受創最深的，還是那顆癡情執著的心。斷橋，名為斷，卻未斷。睹物思人，傷心橋下春波綠，曾是驚鴻顧影來。心中掛念的，仍是那個冤家。不過，天意並不慳緣，所以在斷橋上他們再次重逢。二人相擁，各自淚眼矇矓。

　　而在我看來，此劇最大的敗筆在於結局。這也難怪，這套戲的編劇有四五個人，在結構上來講是不夠嚴謹，而且前後也有矛盾之處。我所遺憾的，一是許仕林成親，二是許白四人一起飛昇。

　　雖然許仕林指腹為婚，註定要娶李碧蓮為妻，但他為何在婚禮上笑得如此開心？在經過那樣一次刻骨銘心的戀情之後，竟可以一笑而雲淡風輕！至於飛昇，白娘子之前的一切抗爭和奮鬥，不是都為了要和許仙得享人倫之樂嗎？她不是為了能做人，為了丈夫「只羨鴛鴦不羨仙」的嗎？她不是即使被壓了二十年後仍無怨無悔的嗎？那麼飛昇又何有於她哉？而許仙，我記得最深刻的一句話，他說：「咱們不上天，咱們在人間一樣逍遙！」從頭到尾，他都沒有想過要成仙。他的出家，不是為了放下，恰恰相反，是因為他的牽掛，他才出家的。從別後，憶相逢，幾回魂夢與卿同。往日的點點滴滴，他何曾有絲毫的忘記？「癡心未悟捻花笑，夢魂飛渡同心橋。」這不就是最好的寫照嗎？他日盼夜盼，不就是能有重逢的一天嗎？在最後一集，在那禪房中，二人執手相看淚眼，竟無語凝噎。愛，怎麼會是這樣？胭脂淚，留人醉，幾時重？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。所謂的圓滿，在我看來，卻是最大的傷心之處。

　　有人說，覺得許仙由一個女人來扮演不太好。可是我覺得，她們兩個演起來可真是默契。而且，這部戲是要唱的，若換了個男的（如劉德凱或鄭少秋）唱這種調子，做這樣的姿勢，似乎怪怪的吧。反觀葉童的演技卻是一流，將一個書生演得維妙維肖。再經過貢敏和方桂蘭的特意美化，這個「許仙」比起原著來，不知好了多少倍。

　　不過，我依然耿耿於懷，既然劇名可以稱之為「新」，那為什麼不把結局也改掉？反正中間改了這麼多，也不在乎多改一處啦。憑什麼那個法海老禿驢一點報應也沒有？！所以，我對魯迅先生的讚賞，便是從那篇《論雷峰塔的倒掉》開始的。

【原載於《天使花園－雅夢》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