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報　喜》

　　素貞見她離去，稍稍放寬了心回房。推開房門，一眼瞧見許仙一身精幹短打像要出門，那模樣活脫脫像個村夫，不由得笑：「官人，瞧你這副打扮，你是要去上山去砍柴還是要上街去賣菜？」
　　許仙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，也笑：「不是賣菜，而是買菜──買端午節的

　　素貞聽他提到親人，心中一動，到桌邊坐下：「官人，眼看快要過節了，其實你也該去走走親戚才對。我們離開杭州都這麼久了，你也沒回去過；再說，我們成親這麼久了，我都還沒見過你姐姐姐夫……」
　　「這也不能怪你。」許仙打斷她，說出藏在心中很久的計劃：「我已經打算好了，等節過完他們人都回來，我們就到杭州走一趟去看我姐。」頓了一頓，滿眼笑意地望著她，「也順便，再遊西湖。」

　　「還要去拜謝月下老人呢。」許仙不好意思的低頭補充，「感謝他給我們牽的紅線，要不然憑我這個窮小子，怎麼能娶到你這麼好的妻子？」

　　素貞已不止一次聽丈夫如此說，但每次聽到都是心神蕩漾不能自已，只是每次也都不可避免地會想到自己難以明言的秘密，站起身來暗暗歎了口氣：「官人，你覺得為妻好嗎？」
　　許仙又怎能體會她這拋不開的愁緒，聽她問不覺有些詫異：「當然好了！」想起在外的聽聞，禁不住有些得意：「你知道他們在背後都管你叫什麼？」

　　許仙更是興高采烈：「菩薩就是神仙，那我跟娘子生活在一起，過的就是神仙的生活。這當然好啦！」素貞聽他這番呆話，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　　許仙走近來摟住她，心念忽動，低頭指著她的小腹微笑：「不知道這是個男孩還是女孩？」
　　素貞回報以溫柔一笑，順口問：「那官人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？」卻不料這呆子脫口而出「都要」，當下更覺好笑：「這怎麼行呢？

謝地！」聽到說天降麟兒，許仙是連連作揖拜天拜地。
　　素貞看了卻不樂意，嘟了嘴：「你看你，一聽是男孩子就馬上謝天謝地的。你啊，都一樣的，重男輕女！」

　　許仙心裡確實盼著能有個男孩，不過也不願被娘子看成是那種有世俗偏見之人，聽她數落，訕訕解釋著：「話不是這麼說。我們許家三代單傳人丁稀薄，我又沒兄沒弟就只有一個姐，所以……」
　　素貞本也不是有心怪他，這時想起報恩的初衷，忙道：「官人，不用說了。其實，為了許家的香煙後代，我也希望生個男孩子。只不過這種事情，誰知道呢？」見許仙重新露出了笑容，才放寬心，轉過話題：「官人，你姐姐她有幾個孩子？」

　　許仙笑著搖頭：「在我離開杭州的時候還沒有消息。」又得意，「不過，我早把娘子懷孕的消息寫信告訴我姐了，就在確定娘子懷胎的第二天。」
　　素貞又羞又喜：「官人，你真是嘴快！」
　　許仙一把握住她想要捶自己的手，笑呵呵的：「報喜嘛，當然要快囉。」

　　事又湊巧，這邊夫妻二人因為有孕之事其樂融融，那邊姣容也有了「動靜」。這日正獨自在家中扎粽子預備過節，忽見公甫興沖沖地拿著封信進門說是漢文來信，於是趕忙放下手中的箬葉：「他信上怎麼說的？是不是還在蘇州受苦？」
　　公甫邊看信邊樂：「哎呀，他在蘇州弄得可熱鬧！討媳婦兒，開藥鋪，還生孩子呢！」
　　姣容聽得「生孩子」不由大喜，抓著公甫的手臂直問：「我弟弟他生孩子了？男孩還是女孩？」

　　「啊？」公甫一呆，這才低頭細看，「他信上說，他媳婦有喜了，還沒生呢！」
　　姣容老大不耐煩的，嫌他做事丟三落四連封信都看不齊全，自他手中一把搶過信紙，揮手把他趕開：「還是我自己來看吧！你粗枝大葉的，走開走開。」看得幾行，欣慰的笑：「這個孩子！」
　　公甫這下抓了她的話柄：「還孩子哪？他都快當爹了！」想起自己，有些洩氣，悶悶的倒了杯茶：「後來居上，比我這姐夫強多了！」

　　姣容自顧自看得起勁，沒理會他的話，見弟弟信中寫到欲攜妻返杭，興奮不已：「漢文他說過了端午節就要帶了弟妹來杭州看我們呢！這傢伙，現在才想到要回來看我們，早些時候幹嘛了？」
　　「他早想回來也回不來啊，他又不是到那邊去遊山玩水，是有官司在身哪。」公甫提醒著。想到以前的事，只因性情爽直憨厚，早已不留一絲芥蒂，只樂呵呵的：「想他現在成家立業來去自如，已經要感謝老天爺的保佑了。」
　　「說的也是。」姣容聽他居然難得的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，讚了他一回，也連忙到堂前供著的神像前拜了拜，「感謝老天爺保佑！感謝老天爺保佑！」

突然間胃內一陣酸水翻湧，捂了嘴直作嘔。
　　公甫嚇了一跳，連忙上前：「怎麼了？不舒服啊？」姣容搖頭，指指自己的肚子。這李公甫的木頭腦袋比之許仙是有過之而無不及，哪裡懂她意思？還一個勁地問：「肚子疼？要不要去瞧瞧大夫？」
　　姣容見他實在呆得可以，一甩手：「人家又沒病！」
　　公甫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：「沒病怎麼會肚子疼？不要強撐著了，走走走，看病去。」不由分說的便要將她扶出門去。

　　「公甫！」姣容硬是停了腳步，沒奈何只好伸手把這傻子的臉別過一邊，湊近他耳朵小聲道：「我懷孕了。」
　　公甫聽了，驚得下巴都快掉了：「啊？我李公甫也會有今日啊？」心下大樂，一把抱住姣容便要親她，口裡還一個勁地道謝。姣容見他高興過了頭，忙攔住直道：「別鬧別鬧。」二人笑作一團。

《前　夕》

　　端午愈加的近了。素貞雖有近兩千年的道行，終是抵不過天道自然，漸漸的也如小青一般只覺身上一日燙似一日，便是入夜時分也覺燥熱不堪；趁著許仙出房查看門戶，拚命搖扇想驅走些許熱氣。少時，只見許仙披了外衣掌燈回房，嘴裡說著：「我全都查看過了，今天晚上，很好。」
　　素貞正熱的心煩，問：「什麼好？」
　　許仙笑：「好清靜。裡裡外外就只有你跟我、我跟你兩個人，其他的人都回家過節團圓。」望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熱切，「現在也該是我們倆好好過節團圓了。」
　　素貞心裡一蕩，自然明白丈夫話裡的意思，只是實在不適，又不能明言，輕輕掙開他拉住自己的手，胡亂推脫：「官人，後院那裡，查看了沒有？」

　　「都看過了，娘子放心。我們……」許仙並未察覺她的心思，又待開口。
　　「我們……坐下來談談好了。」素貞只得假裝糊塗，接過他的話頭。
　　「都已經這麼晚了，應該要早點休息。」許仙不依，拉著她到床邊，自己先坐了，「到床上講話也是一樣啊。」
　　素貞無法，勉強道：「官人，那你早點休息，我還是在這邊坐坐好了。」
　　「奇怪。」許仙見她一再推脫，很是納悶，「平常都是一起休息的，為什麼今天要不一樣呢？」

　　素貞倉促地找著藉口：「常言說，上床夫妻，下床君子，當然不一樣啦。」
　　「對啊，我們是夫妻嘛。」許仙聽這話不免好笑，「難道你只要我做君子，不要我做夫妻了？」
　　這一來素貞倒是無話可說，拽著許仙的手臂只得撒嬌：「我只不過想你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嘛。」

　　許仙見她堅持，不便再勉強，於是順她心意到桌邊坐下，笑著問：「好吧，聊什麼？」
　　素貞這才略定了定心，一下子有了主意：「聊什麼都可以啊，不過不能說錯話，說錯話要罰的。」
　　「要罰？罰什麼？」許仙好奇地問。
　　「罰你今天晚上要老老實實的睡覺，不可以胡思亂想。」
　　許仙這回總算明白了妻子的意思，卻是不服：「我沒有胡思亂想啊，而是我覺得今天一個人都不在，只有我跟你兩個人……」
　　素貞就知道他一定會中招，馬上抓住他的話：「你說錯話了！該罰！」見許仙楞楞的不明所以，忍著笑解釋：「你剛剛不是說現在就只有你跟我兩個人嗎？」「對啊，不是連小青都到無錫去見她姑媽了嗎？」素貞裝作生氣：「那

我肚子裡面那個呢？他不算是一個人嗎？」
　　許仙萬沒料到自己說話的紕漏竟是這裡，張大了嘴直樂：「他呀！哈哈……算！算！當然算！說不定，他將來還是我許家傳宗接代的人呢！」
　　「那就三個人嘍？」

　　許仙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：「我本來就沒有學過婦科，唉，不懂。」
　　「不懂就聽我的！」素貞有了這個更合情合理的藉口，心更定了，再提醒他：「千萬不要亂來，免得動了胎氣！」
　　許仙只得連連點頭答應。醞釀好的熱情被堵了回來，一時之間又無心睡眠，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。素貞怕再生什麼變故，忙替他拿主意：「那你現在就找些有關婦科的書出來看看，看看有些什麼事情我們要防著點的。要是還有空的話，你可以想想有什麼名字可以為我們將來的孩子取一個的。」

　　許仙聽到說要為孩子取名，總算又提起了精神，返身自書架上找了本書，坐下饒有興致的翻看起來。素貞悄悄繞到他身後，對著他施個咒，許仙很快的便有了倦意，打著哈欠只覺濃濃睡意襲來，兩片眼皮重似千鈞。素貞上前勸他：「官人，你也累了，早點上床睡吧。」許仙點頭，由她扶著上了床，替自

己寬了鞋襪掖好被角，沉沉的很快睡去。素貞服侍他睡下，長出一口氣，自己仍不停的打扇，想到端午這一大劫，心中隱隱不安。

《粽　香》

子，清香四溢。大街上趕集的人也無他日悠閒，都匆忙買了大堆的東西急急的趕，好回家去準備與家人共慶佳節。
　　濟人堂內，玉蓮母女正在把包好的粽子連成一串一串的，分了捆，打算著哪串分送給誰。吳夫人祖籍嘉興，家傳的手藝，火腿鮮肉和豬油豆沙一鹹一甜兩樣粽子乃是拿手的絕活，年年包上一堆都還不夠送人。今年早早就開始準備，又比往年多些，節前兩天就已經派送了不少，今兒個端午，竟有人不等去送，上門來拿的；吳人傑招呼了他在堂內喝茶，忙跑進去跟妻女取去。剛一進到內堂便已聞到清香，一溜小跑進門，喜道：「老遠就聞到了，這粽子可真香啊！來來來，我先來一個！」說著撩起袖子，便要抓。吳夫人好笑，把他手拍走，嫌他在女兒面前老沒正經，嗔他一眼。吳人傑饞得嚥口水，又不好當著女兒再去拿討沒意思，只「呵呵」地笑，坐下來盯著瞧。玉蓮少見爹這樣，不由笑出聲來。吳人傑聞著粽子香，由衷地讚：「你包的粽子啊，可以拿到玄妙觀去賣了！」

　　吳夫人包這些粽子累得半死，聽這話，半是受用半是好笑：「賣？送人都不夠用呢！你的那些朋友哪個不愛吃我包的粽子！」玉蓮一直給娘打下手，也累得夠戧，可也打心眼裡佩服娘的手藝，笑道：「就是啊！我是說如果娘拿這些粽子去賣的話，一定比爹你賣藥的生意還要好！」
　　「那倒是真的！」吳人傑笑呵呵的，一點也不放在心上，反覺甚是有理，不過做大夫的，一轉念便往醫藥上扯：「不過這玩意，可不能一年到頭的賣哦！」說罷瞧著她們手裡的活兒，連聲催道：「弄好了沒啊，人家郝大叔在外面等著呢！」「好了，好了。」吳夫人手裡一直沒停過，再聽這話，有些不耐煩了，可又拿這郝頭甚是沒脾氣，「這些人吶，還沒有等我們去送，就自個兒來拿來了！」說到後來還是忍不住笑了。

再吃一回。平常日子自是不好麻煩人家，好容易熬到端午，能夠名正言順的吃上一回了，也等不及玉蓮再去送，乾脆上門來討，竟是讓那饞勁蓋過了面子。進得門來，也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了，就呵呵笑道：「真是不好意思啊，每年都麻煩侄女給我送過去，今年乾脆我厚著臉皮自個兒來拿了！」
　　吳人傑怎能不知他心意，但聽他把話說圓了，也就順水推舟，笑著稱好，連忙請他坐下。

　　郝頭兒道了謝，坐下聞到粽子香，不由讚道：「大嫂，這個每年五月五日非得吃了你包的粽子呢，這才算是過了端午節！呵呵，謝了！」
　　吳夫人笑著敷衍：「好說好說！多謝郝大叔您捧場啊！」說著拎起兩大串，「您的弟兄多，今兒您就多拿點！」一直把粽子往他手裡塞。
　　郝頭兒雖然貪吃，可還不至不知禮數，知道人家是客氣，忙推道：「不能管他們了，那得多少呀！夠我吃的就行了！」又推回去一串，「就這一串吧，呵呵，謝了！」吳夫人笑呵呵地，也不再推了，接過來撂在桌子上。
　　吳人傑老實，雖知道夫人也不是真心想把兩串都給他，可也不想他誤會，連連笑著解釋：「不怕你多拿，可是這玩意，是糯米做的，吃多了，可不好喔！」說罷又是呵呵笑。郝頭兒也知其意，笑著打圓場。

了。吳人傑聽這女孩兒說話出了規矩，忙斥道：「玉蓮，你怎麼沒大沒小的！」玉蓮說出口，也自覺過了，撐著笑臉，噘個嘴看爹。
　　郝頭兒見她有些掛不住了，忙出來應著，樂呵呵道：「沒關係，沒關係，這侄女兒說得一點都不錯！我這個人雖然長的瘦啊，可是就是嘴饞，愛吃！」
　　玉蓮一聽，面子上一緩，又笑著跟一句：「不但愛吃還愛喝！」
　　郝頭兒一直笑：「哎，沒錯沒錯，一點也沒錯！」他喜這女孩子嬌俏可人，又想起上次之事，頗抱愧，換顏道：「說真的，上回沒吃成你的喜酒啊，我是一直感到愧疚，不過沒關係，你放心好了，上回不成這回成！我包管給你找一個比許仙還要強的姑爺！你等著吧，啊！」說罷轉身要出門了。

　　玉蓮在一旁聽著，開始聽他說抱愧，心下有些訕訕地不知味，可聽他後來越說越口沒遮攔，不由羞紅了臉，掛不住了，追上去叫住他：「哎！大叔！你如果再亂講的話，我粽子就不要給你了！」
　　郝頭兒嘻嘻哈哈地忙把粽子往懷裡一掖：「那可不行啊！」聞著粽子香，早就猴急猴急地，便道：「回見，回見啊！人傑兄啊，待會兒我們一起看划龍舟啊！」吳人傑連口答應。「我先走了啊！」樂呵呵地轉身出門了。
　　吳家人看著他出了門，這才回來坐下，想著這說說話、敷衍人也這麼費精神，吳夫人面有倦容。吳人傑坐下緩了緩，忽道：「我想起來了，咱們是不是應該給許仙送一點去呀？他們家人少，恐怕沒人會包啊！」
　　吳夫人本以為他要說什麼，一聽是這個，沒好氣地嗔他：「還用你說啊，女兒早就提醒我了。」玉蓮在一旁微微笑著衝爹點點頭，她一早就已經在打算著給許仙去送了。吳夫人看看桌上的一堆粽子，拎起一串甜的、一串鹹的，瞧

《念　情》

　　端午近午時，大太陽正掛在頭頂上，熱的人發虛。一路過來，儘是賣粽子的招呼客人。玉蓮拎著娘包的粽子，心下不免幾分自豪，對招呼她買粽子的小販笑笑：「不用了，我這裡有。」見那些小販只自顧自地招呼，覺得有些好笑，瞧上一眼，繼續走她的。進了保安堂，大門半開，廳堂裡甚是安靜，便徑直走進去，進了內堂，還是沒見人，便喚許仙：「許大哥！許大哥！」
　　許仙聞聲出來，見是她，頗感驚訝：「哎！玉蓮師妹！你怎麼來了！請坐請坐！」玉蓮也不客氣，坐下對他道：「過端午節啊，我娘特意要我送一些粽子來讓你嘗一嘗！」
　　許仙聽見吳夫人掛念他，覺得溫暖，謝道：「這怎麼好意思呢！」

　　玉蓮不聽這些，見了他，頗覺歡喜，問道：「許大哥，你最近好不好？」
　　許仙身在外鄉，見除了素貞還有人掛念自己，也很是歡喜，連連說好，又問：「師叔、師娘他們好吧？」
　　玉蓮聽他問爹娘，忙道：「謝謝，他們都很好！」想起娘的粽子，生怕他不把這當回事，專門說了一回：「我告訴你哦，這些粽子都是我跟我娘親手包的，你嘗嘗看，保證比外面的好吃！」
　　許仙甚喜，忙對內堂喚素貞：「娘子！娘子！玉蓮師妹給我們送粽子來了！」
　　玉蓮見他把這粽子太當回事了，不由羞起來，連忙拉住他：「許大哥，你不要那麼大聲嘛！又不是什麼好東西，叫人家多不好意思啊！」

　　玉蓮見他這樣，也知自己多心了，怪不好意思的，岔過話去，悄聲問他：「哦，對了，你娘子對你好不好？」
　　許仙自得知素貞懷孕之後，就一直歡喜得收不住，聽她問起這個，笑容滿面：「好！」頓了一下，又故意皺皺眉頭：「好累呀！」玉蓮納悶：「好累？怎麼會好累呢？」

謝：「謝謝！還早呢！玉蓮妹妹好嗎？」「很好啊！」
　　素貞招呼玉蓮坐下，許仙也趕忙扶她坐下，喜道：「娘子，這是師娘給我們送來的粽子！」玉蓮見說到粽子，又介紹一番：「我告訴你們哦，這個有一半是豆沙的、一半是火腿的，如果你們覺得好吃的話，下次我再送來。」素貞忙道：「不用了，夠了夠了，謝謝！」抬頭看看窗外，笑顏相邀：「玉蓮妹妹，快要到中午了，你就留在這跟我們一起過節吧，也嘗嘗我做的菜啊！」許

仙在一旁也連連附和：「對，就留在這過節吧！」
　　玉蓮當了真，嗔怪他們：「不行不行！今天是端午節，家家都要團聚的，我怎麼可以待在外面呢？我走了，再見！」說罷轉身飄然出門了。素貞立起身也道聲再見。許仙一直送她出了內堂，連說再見，想到曾經教她讀醫書，鬧出諸如「安女子」之類的笑話，猶覺好笑。

　　素貞自打出來見到他們拉拉扯扯的，心下就不大舒服；雖說早就過去，但吳家曾對許仙提親的事到底是留個小疙瘩。這時見許仙看著她背影一直傻笑，似想起和她在一起的什麼樂事，酸意更濃，嘟了嘟嘴，走到許仙身後，輕輕喚他一聲：「官人！」
　　「啊？」許仙還沒回過神來，只轉過身來傻傻地應一聲。
　　素貞故意問他：「想起什麼開心的事情一直傻笑啊？」
　　許仙剛回過神來，聽她這麼問，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。知她不喜提起在濟人堂內跟玉蓮的事，剛才這番回想怎能說出口，嘴巴咧了半天，忙收起心神，

　　素貞見他言語躲閃，心裡更擰了，故意糾纏，也走過去按下他手中的粽子籃子，堆上笑容：「官人啊，依你看，那個玉蓮姑娘是不是很可愛啊？」

　　許仙自是沒想那玉蓮有什麼不好，一順口：「可愛！」一看見素貞笑顏頓去，嘴也嘟了起來，忙收住了口，硬裝無事：「沒什麼可愛。」
　　素貞也覺無端說人家不好甚是無理，可是心中這股勁卻怎麼也別不過來，聽他語氣甚是勉強，便故做大派反來數落他：「官人吶，這你就不對了，人家對你，不錯呀！」
　　許仙聽這話，很有那麼幾分醋意，心中霎時警覺起來，裝作不懂：「不錯？什麼不錯？」
　　素貞皺著眉歎口氣，似怨他忘本，正色道：「你想呀，你落難到蘇州，人家收留你，還對你這麼好，這大熱天的今天端午節，還冒大太陽給你送粽子來，你說這樣的人不可愛嗎？」故意略過提親一節，只論著玉蓮的好處。

　　許仙聽她說著，臉上顏色變了幾回，見她不提提親一事，心中略安，只當她是真心誇玉蓮，欣然附和：「你說得對，她是蠻可愛的哦！」
　　素貞明知他是隨著自己說，可就是不自在：「那……」，故意噘著嘴巴，走到一旁，斜眼覷他：「她比起我呢？嗯？」
　　許仙被她繞了半天，心提得老高了，這時聽她說出這句話來，頓時急了：「娘子，她怎麼能跟你比？你是我的娘子，又是我的恩人，全天下的人也不能跟你比呀！你再亂說，我要不高興了！」越說越覺著幾分委屈，本來是急，這時真有些氣了。

　　素貞本就覺得自己有幾分無理，一點點怨氣早就消了，只是忍不住一試，聽他話語間情真意切，心中一暖，回過身去哄他：「官人，你別不高興了，我

∼第六集(下)完∼　第六集(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