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至十五章
編著:牧樵/掃描、校對:jiamin
- 【第十一章】 招妒恨貧賤受刁難 盜奇珍三皇耀門庭
- 【第十二章】 顯四寶再遭牢獄劫 好夫妻喜淚會鎮江
- 【第十三章】 色包天藉機戲佳人 不知情同遊陷金山
- 【第十四章】 拜山門求釋糊塗郎 恨法海無情散鴛鴦
- 【第十五章】 怒難平翻江漫金山 受恩惠脫困尋嬌妻
許仙與小青火速趕回家中。陳知府已在前堂大廳等候多時,見許仙歸來;連忙起身相迎,躬身道謝。
「此次多虧許大夫,使夫人順利產下兩子,我感激不盡,不知如何回報,便以這塊匾,聊表謝意。」
「大人言重了,夫人能順利生產,乃是夫人平日積善修為,漢文不過略為幫助罷了!」許仙也拜謝不已。
「許大夫真是太客氣了!」當場命衙役把匾掛上。『功同良相』四個大字,在大廳內耀眼生輝。
許仙的醫名大振,聲名遠播;更有人千里迢迢,遠道而來只為一睹許仙之風采;自此生意更加興隆,當地其他大夫看在眼裡,心裡很不是滋味。
這天,當地大夫聚集,紛紛數落起許仙的不是。
「這楞小子不知是何方派來的瘟神,自他來後,吳家巷內生意都被他搶了一半!」
「還不知道走了什麼好狗運?數十名醫都診斷不來的陳夫人,居然被他看過後,便順利生產。陳知府還送了一塊匾。」
「什麼匾?」
「好像是寫著──寫著什麼來著?啊!對了,是寫著『功同良相』」。
「呸!什麼『功同良相』,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嘛!」
「我好多客人都被他搶光了,再這樣下去,怎麼做生意?」
「我們得想個法子,好好整他。看能否把他趕出吳家巷。」
眾人七嘴八舌,商量如何整治許仙。忽然有一人提議。
「我們要他在三皇祖師爺生辰日輪值為會首,並按照慣例準備佳餚美酒,供奉古玩寶器;他只是充軍來蘇州的後生晚輩,一定辦不好盛會,屆時,我們再好好羞辱他一番,使他知難而退。你們說這主意好不好?」
眾人齊聲附和,紛紛贊同。隨即有人自告奮勇,要通報許仙消息;其實是想看看許仙的反應。
同業的大夫到許仙家說明緣由,並要許仙不可『打腫臉充胖子』欺騙眾人。說完後揚長而去。
許仙愁眉不展,不知如何是好。
「相公,為了什麼事讓你悶悶不樂?」素貞好生納悶。
「娘子有所不知,剛才北城的李大夫來,要我在三皇祖師爺生辰日,備酒席數桌,並供奉古玩寶器;妳也知我家境貧寒,妳說要我去哪裡拿古玩寶器來供奉呢?」許仙垂頭喪氣地說道。
「相公不要擔心;妾的娘家為王府之後,藏有許多珍奇古玩,我請小青回家借取幾件古物,就可以解決你的難題。」素貞心想吳家村內的同業醫生,定是嫉妒許仙,才會想出這個方法,使許仙為難;藉機逼退。心中不禁想著:「可沒這麼容易。」於是,暗中與小青商量。
深夜,小青潛至梁王府,動作輕捷;王府守衛站立府前大門,竟站著睡著了!小青看見這種情形,忍不住暗笑道:「真是一群飯桶,還當什麼守衛。」隨即縱身一躍,跳入府內;月光照耀下,只見「夜明珠」閃閃發亮;「翠玉寶馬」碧綠鮮明,栩栩如生。黃金打造的「千手佛」,更是光采動人。還有數不清的稀世奇珍都令人大開眼界,愛不釋手。小青嘖嘖稱奇,想道大概拿個一兩件便可一輩子在人間享用不盡了;得趕緊拿幾件寶物回去向小姐交差。便盜了四件寶器,迅速回到許家。
等到三皇祖師爺生辰日,眾醫生都聚集在三皇廟要羞辱許仙,但看到廳堂酒席備著豐盛的酒菜,而供奉祖師爺的堂上擺著四件珍奇寶器,閃閃發光、耀眼動人。眾醫生們紛紛瞠目結舌,驚訝的說不出話來。
「各位大哥,我們如此準備,不知是否滿意?如有不妥,還煩請各位指教;我與相公來貴寶地,人生地不熟,還請各位多多照顧。」素貞字字清晰,聲調柔和;與小青相視,會心一笑。許仙心想,幸好有娘子,否則可糗大了!
眾醫生面面相覷,垂頭喪氣,原本要等著看許仙的『好戲』,卻被羞辱,個個臉色難看。當即拜謝許仙夫婦。
「謝謝許大夫,今日我們可開了眼界。」說完,一行人隨即快步出廟。小青神采飛揚,得意非凡。
「又打了一次勝仗!」
「妳說什麼勝仗。」素貞也莞爾一笑。
梁王府清點寶物,發現少了四件,乃命令衙門貼出行文公告,嚴厲緝拿盜賊。
這天是許仙的生辰,「保安堂」內門庭若市,擠滿了前來祝賀的人潮。
「許大夫年紀輕輕,醫術如此高明;真是前途無量。」
「許大夫的大恩大德,使我死裡逃生,真不知如何回報。」說完,跪拜叩頭不已。
「快起來,快起來,懸壺濟世本來就是我行醫之志,何必提回報!」許仙趕忙攙扶。
眾人之中又是祝賀,又是謝恩;真叫許仙不知如何是好。
忽然聽到有人提起三皇廟寶物之事,眾人齊聲附和。嚷著要開開眼界。
許仙於是請小青拿出寶器置於大廳,眾人眼睛一亮,連連稱奇,詢問起是否為家傳寶物;許仙答稱為妻子娘家至寶。人群中混雜有梁王府之黨羽,乃口耳相接。
門外傳來急切腳步聲;只見衙吏在門口,大喊:來人啊,把許仙與四件寶物一併帶走。
許仙正要辯稱,被衙吏以鎖鍊捆綁。
「我為清白良民、安份守己,為何抓我!」
「大膽!還敢狡辯,你偷了梁王府的寶物,如今,人證、物證都在,還敢抵賴;來人啊,帶走。」
小青見狀,忙跑進房內,告訴素貞。主婢兩人快速奔往大廳,許仙已連同寶物被帶走。
大廳內人潮都散了,只聽有人說,許大夫怎麼會是竊拿寶物的賊;也有人說,人心難防,別看他文質彬彬,也許根本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。素貞與小青相視一眼,沈默不語;良久,兩人商量著如何救出許仙。素貞預知官府必定會再來緝拿,和小青隱身而去。
許仙被發放由蘇州府主審,審官正是陳知府。
陳知府見其罪狀,為此事躊躇,正猶豫不知如何審判;乃回家中,告知夫人。夫人感念許仙,乃抱雙胞胎兒子要脅丈夫,絕不可對許仙恩將仇報。
陳知府假公濟私,開脫罪名,以許仙為一良善百姓,從無前科;而寶物之事,定為奸人所陷害。所以從輕發落,充軍至鎮江。
吳家藥鋪主人為許仙至友,聽到許仙又被發放,於是以書信一封派人先到鎮江囑咐他的好友徐乾,許仙到達鎮江,請他妥為照料。
素貞與小青見到衙門公告,知道許仙已被充軍到鎮江。先回到家中,把家產金銀存到杭州許仙姐夫家;並以男裝出現,偽稱是許仙的好友。
「兩位小哥,我們素昧平生,今日來到家中,有何要事?」李公甫問道。
「我們兩位乃是許仙的至友,受許仙之託前來,將許家的金銀錢財存放在此。」素貞粗著嗓子,降低聲調。
「哦!原來是漢文的朋友,兩位請坐;自漢文發配鎮江,他姊姊每日以淚洗面,擔心不已。我進屋裡,請他姊姊出來。」李公甫話說完,正要進屋子,被素貞喊住。
「李大哥,我們還要趕路,不多耽擱。請您轉告大嫂,許仙乃是被冤枉的!請她不要擔心。」素貞與小青趕聚辭謝李公甫,轉身而去。
李公甫正想著二人看來好面熟,不知在那兒見過。許氏從房內走出,見桌上一堆金銀細軟,正覺得奇怪開口要問。李公甫說道:「剛才漢文的朋友來過,這些錢財是漢文託他們帶來存放的。」
「咦!漢文的朋友來過,你怎麼不叫我出來?」許氏身形憔悴,眼睛紅腫。
「我正要叫妳,他們匆匆告退,推說還要趕路,我怎好意思強迫人家留下。妳看妳有孕在身,還這麼悲傷,萬一動了胎氣可怎麼辦?他們說請妳不要擔心,漢文是被冤枉的。」李公甫攙扶著許氏。
「我也知道漢文是被冤枉的,只是我們姊弟從小孤苦無依,好不容易看著他長大,開店娶妻;如今卻又橫生事端,你說我怎麼不難過嘛!」許氏提到傷心處,一陣酸楚,眼淚滴了下來。
素貞與小青辭別李家後,連夜趕路,想早日到達鎮江。一路行來,兩人都沈默不語,生怕觸及傷心處。小青打破了沈默。
「姊姊,妳責怪我吧!都是我不好;該發配鎮江的是我,我連累了妳和相公。」
「別說了!我不該擅作主張,如此大意,又一次陷相公於不義。」
「都是梁王府那幫老賊,寶物也是從百姓身上搜刮得來的;我只是以『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』,借借又何妨。」
「盜取別人物品,本就不對;有一次盜取庫銀的教訓,妳還不能完全了悟。也怪我,沒有考慮周詳,魯莽行事。適才在姊夫家,我深怕會見到大姊,只覺得愧疚;沒有好好照顧相公,讓她擔心。」素貞說著淚水盈盈。
「姊姊,別哭了!趕緊找到相公才是。」小青握緊素貞的雙手,乘起雲端向鎮江飛去。
二人尋至鎮江府,遍查衙門、詢問吏差,得知許仙已被救,在徐乾家作客;素貞心頭寬慰不已,於是與小青在五條街又開設『保安堂』藥鋪,重新營業。
許仙一路行至鎮江,風吹日曬,勞累不已,加上思念素貞,心情鬱悶,竟一病不起。徐乾為他在「臨安保安堂」買來藥丸,居然一服而癒。
「徐大哥此藥從何而來,小弟服下後,心肺舒緩,通體清涼,精神也好了。」
「當真?這藥如此靈效?是我在五條街看到兩位美貌的女子所經營的『臨安保安堂』便轉進詢問,我把你的症狀描述一遍,那女子馬上開了藥方,拿藥丸,迅速異常。」
許仙聽後,正猜疑是否為娘子與小青。當即起床更衣,央求徐乾帶他前去看看是否為妻子與小青?
走出府外,風和日麗;亦覺心胸開朗,小鎮市集,吆喝叫賣,十分熱鬧。走到了五條街,果然看見「臨安保安堂」的招牌,小青與素貞正在堂前抓藥,一塊「功同良相」的匾高掛。許仙不由得勃然大怒,掉頭就走;被徐乾拉住。
「小兄弟,夫妻結緣為百年修成,此次你生病,若不是妻子相救,你早已魂歸西天,更何況她從臨安追隨你至鎮江長途拔涉,也是情深意重;而你在病中,也不停的呼喊她的名字。不和她相認,你忍心捨得?」
許仙聽了徐乾一番話,又改變了初衷;與素貞、小青相認;夫妻兩人破鏡重圓,更覺得溫馨、甜蜜。
素貞把一切糾葛,都歸罪於官府的糊塗。
「相公,你吃苦了!都怪梁王府太健忘,早已賞賜給我們白家的東西,還硬生生地要回去;誣罪相公,發配遠放,真是可惡。」素貞說著,攀在許仙肩上,輕咬耳根,似乎已有許久不曾與相公獨處。
「娘子,不用解釋。我能諒解。自發配到鎮江,多虧徐大哥的照顧,改天,一定要好好報答這番恩情。我害了嚴重的相思病,朝思暮想,惦念妳,惦念妳腹中胎兒。」許仙擁素貞入懷在素貞的耳邊低聲細語。
羅帳輕解,帳房內細碎語聲;許仙夫婦又如往昔恩愛無比。
而徐乾自從見到素貞之後,為她傾心不已,神魂顛倒;竟然一病不起。
徐夫人聽到女婢們所言,老爺從許家回來,成天喊著「素貞,素貞」之名;乃問明夫君意向,表明自己願意成全。於是暗中設計,派遣家僕拿著自己手跡書信,表示請許夫人過府欣賞牡丹。其實是想以看花、飲酒為名,將素貞騙至府中,好一償徐乾心願。
素貞看到徐夫人之請柬,心感異樣,但胸有成竹,仍然請徐家家僕稍待,自己準備一番,即可隨行。小青警告素貞不要前往赴會,事有蹊蹺,小心騙局。
「姊姊,妳沒瞧見那天徐乾講話的樣子,兩眼目瞪口呆,色瞇瞇的盯著妳。現在要妳去他家作客,一定是個騙局。」
「妳別擔心,我自有法子;相公問起,就告訴他我去觀音廟上香。」素貞交待完,上了轎,隨著徐家家僕,來到徐府。徐夫人在大門前迎接,見素貞掀簾起身,面目姣好,亭亭玉立,如仙女下凡。心中了悟,相公為何念念不忘。別說是男人,女人看了也是又愛又憐。
徐夫人帶著素貞,同遊花園,見牡丹盛開,嬌艷奔放;笑著說牡丹見到素貞,還要褪色三分。
「素貞,我們到後院廂房吃些點心。」說道便挽起素貞步入後院。
輕風徐徐,花木扶疏,藤蔓交織,青石小道寂靜幽長。走入一廂房,徐夫人請素貞稍息片刻,自己則去端茶點水果。
素貞環顧廂房內的陳設,幾張簡單的桌椅,旁邊卻有一床;心知有異,但不知如何下手脫身,只有靜觀其變。
徐乾趁夫人遠離,進入廂房內,見到日夜思念的素貞,顧不得許多,攤開雙臂,要擁抱素貞。
「素貞,可知我多想妳!」
「我為許仙之妻,而你也有妻室,於情於理,都不該有如此作為。」素貞頗為驚怕,退避三舍。
「不管這些,今天我要妳,要妳為我一解相思之苦。」徐乾猛撲向素貞,正要親吻。
「好吧!那我就成全你。」素貞作勢擁抱,從徐乾背後用力一擊。
「這下讓你好好睡一覺;我原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,原來也是意圖謀他人妻的小人。可憐你的妻子,還這麼幫你。」素貞本想再讓他吃點苦頭,但隨即想到他對許仙的救命之恩,也多虧了他的幫助,才能和許仙團聚,心中不忍,留下了簡單書信,隱身離去。
三個時辰之後,徐夫人來到廂房外,想到夫君正與女子在房內燕好;心中又惱怒又難過。但一切是自己一手策劃的,又不免對自己的行徑感到悔恨。正感覺房內為何全無動靜時,乃推門進房。
見到徐乾仰臥在床,圓桌上留一信紙,徐夫人急奔過去,搖動自己的丈夫。
「老爺,你還好吧!怎麼搞得如此狼狽。」
徐乾搖頭晃腦,使自己較為清醒,說明了與素貞一切均亳無發生。徐夫人聽後,一面怪素貞下手太重,一面暗中責罵自己如此糊塗。幸好素貞明事理。
兩人見桌上所留書信,為素貞所寫,不禁相視慚愧。
「徐老爺,承蒙您抬愛,小女子一介婦人還能得您青睞。我已與許仙早是夫妻;俗話說『朋友妻,不可欺』,徐老爺飽讀詩書,想必也明白此道理。徐夫人豁然大度、大賢大德,乃徐老爺結世修善之姻緣,望徐老爺善待妻子。我夫婦惦記您的救命之恩,無以回報,他日必當設宴款待。今日之事,我不會告訴許仙。」
素貞回家後,許仙問起為何只留下小青一人獨自看店。素貞推說上觀音廟燒香拜佛;許仙欣喜笑道,懷孕的人還喜歡亂跑,作勢要撲打。素貞輕巧的閃避,心想,真險,逃過『一劫』。
許仙與徐乾交情日甚,交遊如故;徐氏夫婦於是知道素貞從未提前日邀約同賞『牡丹』之事。心中感激,直誇素貞良好賢德。
有一天,徐乾對許仙提起;領江金山寺中,有名高僧法號法海,法力無邊。
「許賢弟若不嫌棄,何妨與我同遊金山寺;我們找個風和日麗的日子,一同前往,看領江落日之美,金山寺雄峙江心的壯觀景象。」
許仙聽到徐乾的敘述,不免躍然心動,當下擇日定時,相約前往。
許仙對素貞說道,要與徐乾同遊金山寺,並引述徐乾描述之景象。
「娘子,還是妳與我們同遊,來到鎮江這麼久;我卻還沒帶妳出去散散心!」
「我有孕在身,不便前往;還是──還是你也不要去,等我生產完,再一道前去。」素貞想阻止許仙上金山寺,但見許仙興致勃勃,又不忍拂逆。
「我已經答應徐大哥,不可言而無信;娘子身懷六甲,的確不便遠行;這樣好了,我先與徐大哥前去熟悉路途,等妳生產過後,再好好補償你。」許仙湊近素貞臉頰,深深一吻;粉頰上淡淡暈紅,素貞推開他。
「既然你堅持前往,自己凡事小心,早點回來。」素貞正色交待。
這天出遊,陽光普照,鳥語花香,林木蓊鬱,蒼蒼綠綠,令人心胸開朗。
轉眼間已來到領江,只見金山寺雄峙江心,江水滾流,滔滔不絕,波浪洶湧;許仙與徐乾不由得連連稱奇,直誇是人間奇景。兩人走進寺中,託小師父請法海出來相見。
「阿彌陀佛,善哉!善哉!」法海自寺後走出。
許仙眼前站著一位高大的老翁,雖已老邁,但頭頂發光,天庭飽滿,兩眼炯炯有神,神形莊嚴,不可侵犯。
「徐施主,遠道前來,老衲未能親迎,真是罪過!」
「法海師父太客氣,多年不見,您依舊健朗。來,我來介紹一位新朋友,『臨安保安堂藥舖』許仙,許大夫。」徐乾向法海介紹許仙。
「許施主住臨安?」法海雙眼直盯著許仙。
「噢不,以前住臨安,現在住鎮江;今日初見師父,如臨佛祖,金山寺之聲名果然名──不──虛──傳。」許仙被法海直看得渾身不自在,說話結巴。
「老衲看許施主面善,但通體籠罩一片青光,似乎身染妖氣,生命危在旦夕。」
許仙與徐乾聽後大驚,而許仙更是不悅。
於是法海偕許仙到禪堂密室,將許仙自與素貞結識後所發生的事情,說得一字不差,如同親眼目睹,許仙聽得冷汗涔涔,五體投地,急忙向法海求救。
「許施主能了解人蛇異戀乃天地所不容,而慧劍斬情絲更是必然;施主秉性良純,老衲一定全力救你。」
家中的素貞眼見天色已暗而許仙尚未回家,顯得非常的著急。
「明明答應當日返家,怎麼還沒回來。」又想起今日是遊金山寺,更是憂心不已。
小青急急追問,素貞乃說起金山寺主持──法海,前世與她曾有夙怨。主婢兩人更加憂慮。
一陣敲門聲,兩人欣喜若狂趕忙開門;不見許仙,卻是徐夫人。
徐夫人聲稱,自丈夫處得知許仙要留在寺中,不擬回去,也不要告知家中,甚為詫異。為免素貞著急,趕來告知許仙留在寺內的消息。
素貞聽到許仙要留在金山寺的消息,如當頭棒喝!晴天霹靂,淚如泉湧潸潸而下。送徐夫人離去後,便立刻決定明日親探金山寺。
金山寺晨鐘暮鼓,誦經聲朗朗;許仙默坐在密室禪房,呆立良久,不知如何是好。法海極力稱讚許仙尚有慧根,一經開導,能立即斬斷情緣;避免誤入歧途,真可稱孺子可教!
「阿彌陀佛,善哉,善哉,許施主能看破男女情緣,跳出凡塵,當真不容易;可見施主天資稟賦,異於──」法海語未說完,已被小徒打斷,附耳密談。
「師父,白素貞與小青在門外求見,說要帶走許施主。」法海囑咐小徒看好許仙;親自至門外告誡素貞,塵緣已了,不可再糾纏許仙;儘速離去。
「阿彌陀佛,善哉,善哉,白素貞,妳與許仙情緣已盡,還不趁早離開。許仙經老衲開導,早已大徹大悟;妳還不死心,要繼續傷害他,休怪老衲對妳不客氣!」
「老禿驢,身為出家人,還拆散人家夫妻;還不快點放了相公,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。」小青從衣袖掏出飛刀,正要射出。
「青妹,不得無禮。」素貞喝斥,轉而向法海懇求。
「師父,前世夙怨我來生再回報;但今生我為報恩,與許仙結為夫婦,平平凡凡,恩恩愛愛,師父何必苦苦相逼,請讓我帶回許仙!」素貞屈膝一跪,說到最後,已是泣不成聲。
「哈,前世夙怨不提,讓妳帶回許仙,那有這麼便宜的事;妳是禽獸異類,怎能和凡人結為夫婦。這個謊言未兔太可笑了。」法海冷笑一聲,法杖往地上一震,一副凜然不可犯的姿勢。
「姊姊別跟他客氣,妳瞧他那副威風凜凜,不可一世的樣子;我們聯合逼他,讓他束手就範,交出相公。」說著擲出飛刀向法海射去。
「大膽妖孽,不速離去,還敢在佛門聖地撒野,真是『天堂有路妳不走,地獄無門闖進來。』休怪老衲無禮。」側身一閃,禪杖一送,飛刀硬被擲了回去。
「老禿驢,算你厲害。」小青數十支飛刀擊出,正把法海弄得團團轉。
「我不相信許仙會與我恩斷義絕,不認我這個髮妻;不讓我帶走許仙,我今天就算死在這裡,也要見到許仙一面。」素貞也加入打鬥,雙方兵戎相見,刀光劍舞。
素貞因為懷孕又悲傷過度,與小青兩人漸居下風。法海施展禪杖旋轉,有如秋風掃落葉般,招招逼人致死。素貞支持不住,和小青落荒而逃。
法海回到金山寺內,即令寺僧齊聚,多加防範提防;因為他搯指算計,金山寺僧民有水淹之災難;若不能免掉此浩劫,那麼金山寺與鎮江都將會淪為不復之地。
小青扶著素貞回到『保安堂』,兩人念及法海的無情、許仙的薄倖,不覺怒火中燒,又氣又惱。
「青妹,我一定要救出許仙,就算是犧牲生命、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;不能讓我腹中的胎兒,成為有母無父的孤兒啊!」素貞擦掉眼淚,咬牙切齒恨恨說道。
「姊姊。」小青歎口氣說:「妳對相公情深義重,仁盡義至,他卻如此待你,我真為妳叫屈。」
「小傻瓜,換成是你,也會這麼做。」素貞想起昔日皈依三寶,白日飛升的理想,而今卻深陷人間女子為母為妻的情感上。
素貞帶著小青在空中駕起雲端,以佛祖咒語──『般若波羅密,里乎魯喳。』騙來四海龍王、蟹將蝦兵、各類水族,一齊在金山寺外聽命。
素貞偕小青再度前往金山寺叫陣,懇求法海放出許仙,雙方免動干戈,以免生靈塗炭,傷及無辜。
「法海師父,你快放了許仙,讓我們夫妻團聚;否則我引水淹漫金山寺,你可就後悔莫及!」
「阿彌陀佛,善哉,善哉,大膽妖女豈敢以此做為要脅,還不束手就擒。未到最後關頭,是誰後悔,還不知道。」
「老禿驢,快放了相公,否則就死無葬身之地,屍骨叫魚蝦給吃了!」小青身披甲胄,連連叫罵。
許仙在法海身後聽到雙方言語,你來我往,互相叫罵;心感恐懼,苦苦要求法海放他回家。
「師父,諸多事情全因我一人所起,請師父放我離開,我定對素貞解釋清楚,讓她撤退,以免眾人因我受害!」
法海生性固執,嫉惡如仇,又與素貞在一仟八百年前結下樑子,有夙怨!所以無論素貞與小青苦苦哀求、破口大罵,軟硬兼施,皆聽而不聞;而身後許仙的哀求,亦無動於衷!
素貞忍無可忍,發動水族,水漫金山;片刻間海水倒灌、排山倒海、波濤洶湧、天地變色;鎮江百姓,生靈死傷無數。洪水漫過家園、農田,多少孩童哭爹叫娘,成了孤兒;多少家庭妻離子散,骨肉分離。一眼望去,水面飄浮具具屍體、家畜,此為鎮江有始以來的大浩劫。
法海見事態嚴重,禱念請求佛祖相助,並以袈裟護住金山寺,免其受難;禪杖以敵水族。
托塔李天王率領天兵神將披戰袍、穿盔甲,一齊到金山會合,在空中、水裡,與水族展開神妖大會戰,雙方刀光劍影,拳打腳踢,大戰了三天三夜;許仙躲在金山寺內,看得觸目驚心!心想,娘子不知是否危險;這都是因我而起,才會演變成今天這種地步。
天兵天將,神勇無比,孔武有力,使水族難以抵擋。四海龍王發現唸咒、領首之人是白蛇白素貞,知道受騙上當;於是率領水族弟兄們一齊撤出。可憐素貞與小青,雖然法術高超,卻因體力不支,身體有孕,難以抵抗敵人。
「姊,妳還能支持下去嗎?妳有身孕,還是先隱身而退,這裡由我來照料。」小青臂上、腕上皆受傷。
「青兒,相公負我,我可不願作個無義之人,豈能棄妳於不顧,獨自離開呢?要走,我們一起走;要死,也要死在一塊!」素貞氣喘連連,更覺噁心與暈眩。
兩人抵殺得花容憔悴,相偕倉皇逃避。兩人眼見鎮江居民頗多受災害,農田家園夷為水澤,妻離子散,孤兒哭爹喊娘,景象殘落,滿目瘡痍,心中十分不忍。
「因為我引水淹漫金山寺,竟使無辜百姓慘受其害。我真是罪該萬死!」素貞難過她說道。
「姊,妳瞧,攀扶樹木那兩個人不是徐乾夫婦嗎?」小青右手一指,果有全身濕淋的兩男女在樹上掙扎。
素貞與小青立即將徐乾夫婦帶往高處,避過水難;以報答當年他對許仙周濟的恩德。
許仙見素貞狼狽敗陣、倉皇而逃;擔心她的安危,痛不欲生;對自己的行徑愧疚萬分,又是痛惜,又是後悔。
「要不是師父逼人太甚,我娘子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。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,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!」
「善哉,善哉,老衲所作所為全為了施主。施主毫不感念,尚且口出狂言;哎!我佛慈悲。」法海雙手合十喃喃唸道。
「你這老禿驢,還在那假惺惺……」許仙氣不過,脫口罵出,拉扯法海衣領;被其餘寺僧給拉開。
法海把許仙囚在密室,命他別再想白素貞,今生今世別想再與她見面;早早死了這條心。
許仙絕食抗議,每日只是喃喃叫道,「放我出去」、「放我出去」、「素貞,我對不起妳」。小沙彌聽聞,頗覺不忍;於是趁著法海上早課誦經,偷偷放了許仙下山。
許仙連夜火速趕回家中,只見堂屋雜亂、東倒西歪,昔日的家,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!許仙大喊娘子、小青卻無人回應,東堂西屋,遍尋不見;許仙不由得放聲痛哭,直怨自己怕事、無能。
許仙衣衫襤褸,身形憔悴在大街小巷遍尋素貞與小青,巧遇徐乾。徐乾談及被素貞所救,免了一場劫難,連連答謝不已;請許仙到家中休息,並稱素貞與小青可能在杭州姐夫家。
許仙一聽,恍然大悟,急忙乘著星夜追到杭州,沿途趕路,鞋子掉落,衣袖破裂,身形清瞿(病字旁)削瘦,很是狼狽。
行經杭州西湖斷橋附近時,不料正與素貞、青兒碰個正著!